不等那太监再发话,已经有人要上手把昭黎一同羁押,被时怀瑾两下放倒,将她护在身后:“慢着!沈昭黎已于三日前同我成亲,如今她便是时家的人,敢问夏总管,您是要与将军府为敌吗?”
“老臣没有说谎,夏大总管,我确实还有女儿,但均已出嫁。”沈正天抬头看了看刚刚出嫁的女儿,“但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,她如今已是夫家的人,还请夏总管,放她一条生路。”
昭黎长了十六年,头一次见想来威严的爹爹如此低声下气,眼圈红得吓人,却愣是没掉一颗眼泪。
昭黎只得求助地看向时怀瑾,她知道,如今只有时怀瑾能暂时救他们一家,解燃眉之急,剩下的需要从长计议。
“敢问夏总管,不知沈家所犯何罪?”看见夏大太监斜睨着眼的样子,时怀瑾心中了然,从身上的锦囊里解下几块金子,让人递了上去,“怀瑾年轻,不懂朝堂纷扰,但沈正天毕竟是我家夫人的生父,还请总管,行个方便。”
那夏太监收了钱,依旧一副趾高气昂的做派:“您是将军府二少爷,我哪里敢跟您过不去,只是这沈正天,可一点都不正,通敌叛国,私吞粮饷,还走私犯盐。这一桩桩一件件,您觉得,他有几个脑袋够砍?还是因为圣上明察,念其旧功,才判了个抄家问斩,又因其世世代代为我社稷立下大功,才从斩立决改成了秋后问斩。”夏太监笑着走下台阶,到时怀瑾跟前,“我劝二少爷还是少多管闲事的好,跟你那新婚妻子把日子过好,比什么都强。”言罢还极度轻蔑地朝昭黎冷哼一声。
夏太监又道:“若二少奶奶不信,自己看了这圣旨便是!”
昭黎忙接过圣旨:
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,今闻沈尚书通敌叛乱,朕本不予置信。奈何参本众多,责令众臣带人而证,众卿皆言,朕心刀绞,尽然不甘,恐难服众。唯念沈尚书世代忠良,又多爱卿为其担保上书,朕欲彻查,然证据确凿,即抄家问斩。
奈何众卿力保之,朕感念其旧功,从轻着秋后问斩。
钦此。
不等昭黎再说什么,只听夏太监说:“带走!全给咱家压降下去!”
昭黎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家人被带走,整个人直接瘫软在地,一时无法接受,也不知如何接受。
一把挣开伸过来要扶她的手,红着眼眶问眼前的人:“所以二哥早就知道这事?”
时怀瑾眼见瞒不过,只得点头,其实他这两天出去办的事,就是去为沈家求情,这才搏了个秋后问斩,本来皇帝已经要判斩立决的。
他去争取了秋后问斩,就是因为他不信沈正天会做这种事,又因为他同沈昭阳是旧识,如今昭黎又是他的妻子,于情于理,他都该去争取。
“那为何不说与我……”
“若我直接告诉你,你能怎么办?能对这个结果作出改变吗?之所以要你亲眼看见,就是为了让岳父岳母能多同你说几句话,也让你明白为什么沈家这么急着把你嫁出去,免得你再有什么怨恨。”再有,有时家在,没人敢把昭黎怎么样,但他没有说下去。
回时家的路上昭黎整个人都是放空的,她什么事都没想明白,但又好像什么事都想明白了。
比如半年前时家来提亲向来谨小慎微的父亲一口答应,不过三月便订婚,今年刚入了夏就成了婚。
比如那嫁衣是母亲亲手缝制,几天几夜没合眼,手都扎成了筛子,也不愿让旁人替代分毫,在女儿试嫁衣的时候,母亲眼里流露出的不舍,可惜昭黎当初没意识到。
再比如出嫁前几日父母亲一而再再而三地嘱咐她,成了亲就是别家的人了,昭黎那时只觉父母亲无情,迫不及待只想把她嫁出去,这也不过是政治联姻。
她这才知道,这半年来,父母亲日日夜夜做的一切,走的每一步,都是为她这辈子做尽了打算。
昭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她相信父亲的为人,这定是被奸人所害,既然是秋后问斩,那就还有时间查明真相,为沈家讨回公道。
下了马车才发现天一直阴沉着,两人一路无话,时怀瑾本想着先让她哭个够,然后再安慰她,再帮她查明真相,但似乎,昭黎并不需要。
昭黎留了个心眼儿,回府之前偷偷从沈家拿了之前父亲记账的账簿,就藏在袖子里,幸得有时怀瑾在,没人敢搜她的身。
父亲的罪名是莫须有,但一定有把柄被人抓住,这账簿,或许就是个线索。
两人回了房,刚关上门昭黎就拿出账簿来:“二哥,这是我从爹爹书房那里找出来的,被爹爹藏起来了,也许有用。”
“账簿?”
昭黎点点头,葱白的指尖一点点划过一些字迹:“嗯,爹爹近些年的重要账目都在上面了,包括跟他有生意来往的人也都被记录在册,爹爹冒死把这东西藏起来,应该为的就是让我找到,里面肯定有线索的,只是,我现在还没发现……”
语调里说不出的颤抖,再怎么样,昭黎也不过十六岁。
“央央,你先冷静一些,这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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