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看小鸡出壳, 日头从檐下照过来,照在安安小小的身子上, 清风微微拂过, 她柔软的发丝一颤一颤的, 沈莲岫心中更加爱怜,忍不住像安安刚学步时那样手臂虚虚地环在她身后。
很快小鸡从蛋壳里出来,浑身的毛发湿漉漉,走路也摇摇晃晃的, 安安开心极了,但是只敢伸出手指轻轻摸两下。
“一会儿我们给它们搭个窝,让它们可以睡觉好吗?”沈莲岫对安安说道。
还有几只小鸡没有破壳,安安继续专心致志地看着,闻言重重点了点头:“要搭个好大的窝哦!”
“好,”沈莲岫揉了一下她的小脑瓜,“阿娘这就去找搭鸡窝的东西。”
沈莲岫起身,锤了两下腰,想着年岁长了蹲久了还是没年轻时那么舒坦,忽然就看见婢子急匆匆跑过来。
“娘子不好了,门房来报说门外来了个妇人,”婢子喘着气道,“她自称是娘子的母亲,现在就在外面闹着,请她进来也不肯,一定要娘子出去见她!门房那边和她说不通,眼见着就快打起来了,娘子,这可怎么办?”
沈莲岫几乎是立刻就确定外面的人是陈氏,她亲娘早就没了,且除了陈氏还有谁会一边自称她母亲一边在门外闹。
沈莲岫深吸一口气道:“不必让她进来,我出去见她就是。”
她叫来一个婢子陪着安安,自己便径直出去见陈氏。
因不知外头究竟是何人,所以大门还关着,那两个护院以及周临锦派来暗中护着这里的人,见来者是个市井妇人,又说是沈家的人,也隐约知道内情,毕竟是家事所以一时都不好过多插手。
沈莲岫也不愿外人插手,若不是陈氏自己上门来,她是绝对不会再去见沈家这些人的。
门房和两个护院朝正走过来的沈莲岫试探着看了看,沈莲岫抬了一下手,示意他们不用管,几人会意,便立刻避开了。
这座宅子附近较为清幽,人来人往的少,陈氏一开始下车之后骂了几句,见旁边没什么人,也就暂且歇了,见沈莲岫出来了,这才重整旗鼓。
沈莲岫并不开口叫人,只是站在阶上,冷冷地看着陈氏。
陈氏今日本就是满腹怨气来的,见了沈莲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,又不见她叫人,便几步冲上前,指着她鼻子骂道:“好啊,你这个不孝女,父母还在就欺骗父母说是死了,也不知在外面干了什么行当,如今更是要丢尽家里的脸面了。”
沈莲岫后退一步,冷笑道:“沈家的脸面与我何干?”
“都知道你是沈家的女儿,”陈氏一只手猛地一挥,“你现在住在这里算什么?和什么男的住在这里?名不正言不顺你要做人家外室了?简直是不知廉耻!”
“何必假惺惺问那么多,我的事,你不是最清楚吗?”沈莲岫继续反问道。
陈氏被她反问得堵了一下,这个继女在她模糊的记忆中一直是木讷的,虽然有时也会不听话,但都会很快被她镇压下去,然后换来她更加的言听计从,让她嫁给老富商做填房就做填房,让她顶着妹妹的名字出嫁就出嫁。
当初被她逃脱只是她运气好,怎么如今回来了,倒还敢顶嘴了呢?
陈氏越发生气,怒道:“你敢和母亲这么说话?你说说你做的事哪一件对得起家里?你父亲是不管你的,全靠我这做嫡母的来操心,结果还没落个好,真是什么秧子结什么果,你母亲就是个生性下贱的,见了个男的就倒贴上去,生下你也恬不知耻!”
其实沈莲岫从前是被陈氏骂惯了的,就算不骂也总要冷嘲热讽几句,再难受也没有以前那么难受,但陈氏从没有当着她的面这样骂她的母亲,背地里如何不知,总之是没好话的,然而在场面上,陈氏更愿意一直不提起余氏这个人,当她从来没有存在过。
没有人能受得了死去的母亲被这样搬出来羞辱。
沈莲岫是根本就不会动手的人,哪怕和人起个争执都少,饶是如此,她也略忍了忍,才克制住打陈氏的冲动。
“我母亲下贱,那你又算什么,连沈冀这种男的都当做宝,一个贬妻为妾的男人,还会是什么好东西?”沈莲岫道,“为了一个原配的名分你就争了这么多年,连我娘都死了你还继续在意,你岂不是比我娘更下贱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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