咯咯的,花枝乱颤一番后又问:“为什么你想替阿业做家婆?”
&esp;&esp;冰儿歪着脑袋想一会儿回答:“业哥哥给我麦芽糖吃……”
&esp;&esp;这下大家是前仰后合,不是这个盖碗合在身上,就是那个揉着肚子站不起来,姆妈略撑得住些,指着自己笑道:“阿囡长大了,就吃我们家的茶(2)!”冰儿道:“我不要吃茶,我要吃糖……”
&esp;&esp;童年原本就是这样过着,直到苏州知府钱恒派人荡平慕容家,天地仿佛倒转过来,再也没有白昼,只剩下无尽的恐怖与苦难……
&esp;&esp;冰儿猛地惊悸过来:年华如烟尘,往事早就飘飘渺渺散落到记忆的深处了,此刻陡然翻起,就如把心底里酸苦的水泛起来一般。姑苏城外的离别,犹记得晨钟阵阵,余音袅袅不绝,悲怆入里,只知道各人都要去很远的地方,很冷、很荒芜的地方。她害怕得一直颤抖,天性里带来的倔强让她怎么也撒不开慕容业哥哥的手,押解的衙役本就一肚子没好气,细牛皮的鞭子在她手上留下一道又一道肿起来的伤痕。业哥哥揉着她的手,偷偷在她嘴里塞了一块麦芽糖,轻声说:“不要怕!我在宁古塔。你在打牲乌拉,你等着我,不管什么时候,我一定要来找你……”十年如梦,她奇迹般的找到了亲生父母,一跃成为金尊玉贵的皇室千金,享受着荣华富贵;而哥哥呢?姐姐呢?人世的沧桑又给他们带来了怎样的生活轨迹?
&esp;&esp;冰儿只觉得自己眼中酸得难受,渐渐下眼睑湿了上来。“不能哭!”她告诫自己,努力睁大眼睛望了望黑沉沉的天空,让夜晚的厉风把眼中水雾吹散。一旁兵卒小心问道:“总爷?怎么了?”
&esp;&esp;冰儿突地记起海兰察跟自己说的“做戏”,她咬紧牙关忍住心中喷薄的情绪,深深吸了口气克制住喉头的颤音,刻意厉声道:“管得宽!不过是眼睛被沙子迷了!”周围人见她不快,不敢触霉头,躬身退到一边不言声。冰儿从旁边一人手中提过一盏羊角明灯,说:“扶他进去吧。”
&esp;&esp;旁人见居然不再动手了,虽然有些不解,不过倒也没有往别处想,把穆老大从地上搀起来,冰儿举着灯照着他的脸,心里又是一阵战栗:穆老大下颌的轮廓、眉眼的神韵,细细端详下,无一不脱胎于她的义父慕容敬之,而忆及他昨日淡笑的神态,不就是当年那个疼宠自己的业哥哥吗?怎么之前就根本没往上头去想?
&esp;&esp;见穆老大一瘸一拐被塞进木笼,冰儿追问道:“你不姓穆,那你叫什么名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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