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但陆征还是心疼。他用指腹沿着痕迹摩挲了一圈,又揉了揉白榆的额头。
&esp;&esp;陆征个子高,手长腿长的,坐在空间狭小的矮桌前根本伸展不开,只得将腿分开些,微微弓起身子。饶是这样,他伸手抚摸的动作还是使得膝盖顶到桌子,登时碗筷碟子都“砰”地一震。
&esp;&esp;不大不小的响动让周围人下意识回头,白榆赶紧把脸往里侧躲了躲,微瞪陆征。
&esp;&esp;陆征一脸从容,替他拂去肩头沾上的雨水,“快吃吧,一会儿凉了。”
&esp;&esp;白榆吃着吃着,有点后悔那句“都行”。对面那位只喝了碗粥,吃了一只包子就停下来,支起胳膊眼含笑意地看着他吃。
&esp;&esp;不得不说,陆中校深情归深情,温柔也温柔,但那股根植在骨子里,散发在一呼一吸之间的强势,也是不容置疑的。
&esp;&esp;白榆在长官“含情脉脉”的凝视下,硬着头皮把桌上食物打扫一空,待他半扶墙走出店门,雨已经停了。
&esp;&esp;“从这儿到医院差不多三公里。”陆征估摸道:“说近也不近,说远也不远。”
&esp;&esp;“走过去。”白榆揉着发胀的肚子,斩钉截铁。
&esp;&esp;刚下过雨的路面湿漉漉的,坑洼不平的地方踩下去还会滋溜滋溜冒出脏水来,好在两人都穿着高帮战靴,才不至于湿了裤脚。
&esp;&esp;一路走着,陆陆续续有人认出了他们。
&esp;&esp;“陆中校!”城里受他保护救助过的人不少,一有人带头发现,其他人也跟着涌来。
&esp;&esp;陆征很久没有放松地漫步街头。他起先还带着些许自然的笑意,可随着越涌越多的人流和兴奋欢呼的声音,那嘴角细微的弧度变得越发僵硬。
&esp;&esp;到后来,他加快步伐,直奔医院。
&esp;&esp;“陆征”,四下无人的楼梯转角处,白榆一把拉住他闷声道:“我知道你对这里的人,很有感情。”
&esp;&esp;陆征沉沉地呼出一口郁气。
&esp;&esp;“他们还一无所知。”
&esp;&esp;“这些人,城里几十万人口,他们还不知道即使躲过了天灾,也躲不了人祸。一旦我们与周川公然挑明,很快就会面临围城的局面。”
&esp;&esp;白榆很轻地摇头:“别这么想。周川对外扩张的野心昭然若揭,他掌权后必然会把整个13区带入战火的泥沼,到时候卫城也不能幸免,没有人能够幸免。”
&esp;&esp;“这是你我的想法,可对这里的人而言,也许都没什么不同。”陆征苦笑:“跟着我们,可能反而死得更快。”
&esp;&esp;“我原来在特战组,身边都是军人,为了任务流血牺牲都是理所当然,所以我从不瞻前顾后。可现在,眼看这一城手无寸铁的百姓,他们在这乱世之中,所思所求不过是活得更久一些罢了。”
&esp;&esp;白榆抿了抿唇,眸光微动。
&esp;&esp;“还记得你在山顶跟我说过的话吗?”
&esp;&esp;“你说,人类虽然渺小,但确是竭尽全力的远望者。”
&esp;&esp;“不要小看他们。”他琥珀色的眼睛直直盯着陆征,“越是举步维艰的时刻,信念的力量就会越发强大。”
&esp;&esp;“城里幸存下来的人,个个都经历过末世时代千难万险的考验。他们组建家庭、生儿育女,在这个荒诞残忍的世界里负重前行,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能多活一天,更是为了种族生生不息、一代一代传承延续。”
&esp;&esp;白榆音量不大,却字字清晰:“陆征,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对错,就像从来没有绝对的公平一样。”
&esp;&esp;“十五年前,当陨石砸向地球,当海水淹没陆地的时候,一切就已经发生改变。”
&esp;&esp;“非常之时,只能行非常之事。各区之间的和平来之不易,为了最大限度保护人类的延续,牺牲在所难免。”
&esp;&esp;“我曾双手沾满同伴的鲜血,我也在每一天都在诘问内心。而答案是,我问心无愧。”
&esp;&esp;“陆征,你呢?”
&esp;&esp;楼梯间的阴影里,白榆的声音带着微凉的寒意渗透进每一寸神经。他的眼睛是纯粹的,没有丝毫杂质,却又深不见底。
&esp;&esp;最后两句话在陆征胸腔里回荡,随着血液上涌,与周遭空气融为一体,化作振聋发聩的声响。
&esp;&esp;“我问心无愧。陆征,你呢?”
&esp;&esp;空气里的静默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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