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赵铮蹲在她身边,就着微光,看着本子上那些歪歪扭扭却无比认真的字迹和符号。
&esp;&esp;有些是字,有些是只有她自己才懂的标记,画着稻穗、虫子、水滴和太阳。他看不懂全部,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滚烫的热忱。
&esp;&esp;赵铮轻轻握住她沾着泥星子的手腕,粗糙的指腹在她磨红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着,低沉的嗓音里满是动容:“玲珑,你真了不起。”
&esp;&esp;灶膛里的火苗跳跃着,映亮了阮玲珑写满专注的侧脸。
&esp;&esp;她伏在院中那张小石桌上,就着油灯昏黄的光,仔细地将白天记录在炭笔小本上的零散信息,工整地誊写到另一个稍大些的本子上。
&esp;&esp;“今日,甲字一号对照田,播本地稻种,行距六寸,株距三寸,底肥为腐熟猪粪五担。”
&esp;&esp;“乙字二号、三号田,播‘玲珑金穗一号’,这是她给自己培育的稻种取的名字,行距一尺,株距四寸。底肥:厨余草木灰混合肥三担,腐熟程度待李伯二次确认;另加河底淤泥两担,这是张伯的建议,可增地力保墒情。”
&esp;&esp;“丙字四号田,半亩‘玲珑金穗一号’,行株距同乙字田,底肥仅用腐熟猪粪三担,以作对比。”
&esp;&esp;“丁字五号田,半亩本地稻谷种,行株距同甲字田,底肥试用‘玲珑牌混合肥料’三担。”
&esp;&esp;她写得极其认真,不仅记录了具体的操作,还写下了三位老农的每一条意见和自己的思考。
&esp;&esp;“陈伯言:株距过宽恐减产。记:待抽穗期观察分蘖数及穗粒饱满度对比甲字田。”
&esp;&esp;“李伯言:混合肥劲足,需深埋防烧根。已照做。记:待出苗后观察苗情。”
&esp;&esp;“张伯言:河湾地湿,需防稻飞虱和二化螟,可于田埂四周撒草木灰或茶籽饼粉。明日备料。另,水资源珍贵,浇灌必于寅时(凌晨三点到五点)或酉时(下午五点到七点),避日头。切记!”
&esp;&esp;油灯的灯芯爆出一个灯花,发出轻微的噼啪声。阮玲珑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,低头沉思。
&esp;&esp;关于如何使用木系异能,初期她打算仅以微量异能温和滋养‘玲珑金穗一号’种子,促其根系深扎,增强抗旱力,绝不催熟。重点观察其在自然条件下,配合改良土壤的实际表现。每日记录苗高、叶色、墒情(土壤湿度)。
&esp;&esp;想到抗旱力,阮玲珑的指尖无意识地轻敲桌面。
&esp;&esp;窗外,夜色沉沉,依旧没有一丝下雨的征兆。
&esp;&esp;最后,阮玲珑起身合上本子,吹熄了油灯。小院陷入一片寂静的黑暗,只有篱笆下新栽的蔷薇藤蔓,在无人察觉的夜色里,感应着主人深沉的心念,极其缓慢地舒展出更坚韧的嫩芽,悄然指向星辰的方向。
&esp;&esp;47
&esp;&esp;第47章 惊雷
&esp;&esp;◎黄天泽以为来人是神医徐闻道,没想到他竟然在平安镇看到了因病去世的庆王妃文静!◎
&esp;&esp;平安镇的夏日,被一种无形的焦灼炙烤着。
&esp;&esp;风是滚烫的,卷起街面上的浮尘,扑在行人汗津津的脸上,带来一阵粗粝的刺痛,让人不由得心生浮躁。
&esp;&esp;空气干燥得仿佛一点火星就能燎原,吸进肺里都带着火烧火燎的涩意。街头巷尾,往日的喧闹像是被这毒日头蒸干了水分,只余下一种沉闷的压抑。
&esp;&esp;赵铮的肉摊前,熟客胡婶挎着空了大半的菜篮,对着案板上仅剩的几块边角肉叹了口气,布满愁纹的脸皱得更紧。
&esp;&esp;“赵家小子,今儿少割二两肉吧。家里那点麦子,磨出来全是麸皮,连稀疙瘩汤都快喝不上了,哪还有闲钱买肉啊。”
&esp;&esp;她粗糙的手指捻着几个磨得发亮的铜板,犹豫再三,还是只买了一块最便宜的猪油膘,准备回去熬点油星拌野菜。
&esp;&esp;赵铮沉默地点点头,他利落地切下那块肥膘,用荷叶包好递过去,顺手又添了一小根剔得干干净净的筒子骨。
&esp;&esp;“婶子,这骨头拿回去熬点汤水,好歹沾点荤腥。”
&esp;&esp;王婶眼圈一红,嘴唇哆嗦着,最终只是低低道了声谢,她佝偻着背脊,脚步沉重地离开了。
&esp;&esp;这样的场景,近几日每天都在东市口上演。赵铮案板上零售的猪肉,已经从每日两头猪的分量,减少到了一头,甚至有时连一头猪的肉都卖不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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