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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6章(1 / 2)

他潦草地四处看看,却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。

白邈正在棺材边,旁人不绕过来就不会注意到的角落里,安静地折着纸元宝。

这太不可思议了。

谢流忱居然容许白邈大大方方地给崔韵时守灵,还不在乎让所有人都看见。

裴若望:“这……你没事吧?”

他难得不是在阴阳怪气,而是发自真心地关怀谢流忱的精神。

他看见谢流忱抬起眼皮,眼中没有一点光彩。

“她已经死了,还有什么可争可忌讳的。她生前最爱白邈,如今一定很愿意看见他侍奉在侧,送她一程。”

他说话条理清晰,看起来神志也很清楚。

但裴若望觉得他整个人就像只活了一口气,他每说一个字,这一口气就散溢一些。

这口气吊着他的命,气散完了,他这个人也完了。

现在连“崔韵时最爱白邈”这种他从前绝不会说出口的话都轻易说了,真是吓人。

裴若望沉默好一阵,向后一伸手,元若就递上一碗冷透了的参汤。

谢流忱喝不得热的东西,十几年来吃的都是冷食。

裴若望在心里叹了口气,这样一碗冰凉的东西喝下去,他心里该更没热气了。

他将参汤递过去,谢流忱很配合地端过汤碗一饮而尽,没给人添一点乱。

和那一晚要放火,将他和崔韵时烧在一块,烧成一捧灰的疯样大相径庭。

很快就要到送葬的时辰了。

裴若望和元若都担心崔韵时被火化的时候,谢流忱会突然投火自焚,在所有人面前暴露不死的秘密。

为了看住他,裴若望表示想和谢家人一起扶棺。

谢流忱同意了,他说崔韵时喜欢热闹,裴若望长得俊俏,看着养眼,她见了也会高兴。

裴若望失语。

半个时辰后,在漫天飘散的白色纸钱与哀乐中,送葬的队伍出发了。

谢流忱的话突然开始多起来,多得像他从前那样,也多得很不正常。

谢流忱:“我请了钦天监的监正算过日子,今日不仅日子好,而且天气也好,是这一个月最和暖的日子。”

裴若望附和他:“是啊,天气真好。”

谢流忱:“这乐声太过哀凄,她一定不喜欢。”

裴若望语塞一会儿:“……是凄凉了些,不过也挺热闹。”

“我们已经和离了,可是我想她父亲必定不会对她上心,所以仍将她葬在谢家祖坟,往后她可以受谢家子孙的供奉,到了那儿也有花不完的钱。”

他顿了顿:“我给她选的那块地方,旁边有一棵枣树,每日都会有鸟儿栖在上头,她听着可以解闷。”

裴若望夸他:“你想得真周到。”

谢流忱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奇怪,像是从前在国子监时他们一起密谋做些不大不小的坏事时那样。

他小声对他说:“其实我想将她的骨灰带回去,装在匣子里,不会像坛子那样容易摔坏。我去哪都带着她,定期带她去听戏听说书,再给她烧时兴的话本,那样日子比较有趣。”

“她可以时常晒到太阳,闻到花香,看见月亮。”

“一直待在地下太闷了。”

裴若望接不上话了,他招来陆盈章,两人一左一右地把谢流忱挤在中间。

裴若望拿出他毁容时谢流忱照料他的耐心,和他讲人要入土为安的道理。

谢流忱又不说话了。

最后崔韵时的身体被送去火化,谢流忱等人都留在外面。

裴若望抓着他的手腕,以防他突然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。

就因为这个动作,他渐渐地察觉到,谢流忱整个人都开始颤抖。

裴若望:“撑住撑住,很快就过去了。”

他胡言乱语道:“一辈子也是这么快过去的,到时候你就能在地下见到她,和她说对不住,你想啊,她肯定不想这么快看到你,因为她还在生气,所以你再给她几十年的时间,等你老得死掉了,她的气消了一小半,你再去见她,或许会好一些。”

“不要在人气头上的时候,追

着别人不放啊。”

门被打开,元若捧过来一个小小的白瓷坛子。

里面装着的是崔韵时的骨灰。

谢流忱立刻甩开裴若望,将坛子抱住,他仿佛是要带着坛子从这个地方逃跑一样,阔步向外走了两步。

两步后他就停了,转过身,对白邈招了招手,将他叫了过来。

“你捧着它,放它下葬。”

话说完,他却没有动作,只紧紧抱住坛子,良久之后,他才将装着骨灰的坛子交出去。

白邈脸上泪痕交错,看着谢流忱的表情满是怨毒。

他无声地抱过坛子,向着已经挖好的墓坑走去。

崔韵时的母亲不在场,她伤心太过,几度哭到昏厥,谢流忱怕她有个好歹,送了府医和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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