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出店门时快接近八点,江边的灯一盏盏亮了起来,流光绚丽。
程焰阳睁眼说瞎话,没什么遮掩的图穷匕见,“外面好黑啊,”他深谋远虑般叹了口气,“好危险,我送你们回家吧,有个男生安心些。”
“……”时晏瞥了一眼他放在时宜书包上的手开口,“我应该没变性。”
“你长得好看,也危险。”似乎意识到自己这话有点长他人志气,程焰阳马上澄清。
“当然,我不是说我不好看。”
“不对,这么来说,是我更危险。”
他扯了扯时宜的书包带子,“怎么办啊时宜姐,你送我回去吧,我有点害怕。”
时宜挪开几步,把包背到前面,噔噔噔跑到时晏身后,轻轻踹了他下,示意他解决。
“向后转,自己走。”脑袋有点疼,时晏不耐烦摆摆手,浑然忘了今天是他叫程焰阳来帮忙。
时宜从他背后探出头来跟着附和几声,程焰阳立马不服,指着旁边一起走的沉轻舟大喊大闹,“怎么就赶我啊,怎么不赶他?”
差点忘了这个。
时晏的目光也看向他,但他和沉轻舟不熟,总不能用对待程焰阳的方式对待他。
“…我家也在那边。”
“越澜湾。”
沉轻舟腼腆地低头笑,毫无存在感,怪不得明明是邻居,却从未在小区里见过。
见时宜没像刚刚自告奋勇要赶他的样子,程焰阳丢下一句“你们孤立我”就往反方向走。
还没走几步,他试探性回头。
视线之内,时宜时晏早已消失在江边小路上。
唯有走在后面的沉轻舟转身,微笑着对他点点头。
月色如水,静默宁和,沉轻舟低声告别,时宜也弯着眼挥了挥手。
少女少男性格相似,站在一起时默契又和谐,说话时同样小声的描述,聊到漫画时互相了然的情节,月光下连肤色是同样的白。
美白护肤品没什么用,时晏举起手对着月光对比,最终还是一言不发。
小区公园里刚修剪完,草木汁液盈着清香。
时宜后知后觉有点不同寻常的雀跃,踩着的步伐都轻快,想起懒羊羊吃的青草蛋糕,以前看馋了好久,今天吃得开心,也就没那么想吃。
她弯腰捡起一片草叶,在指尖沁出半点绿色,回忆起小时候办家家酒,她把西瓜切给自己吃,从草坪上拔野草捡树叶喂给时晏。
时晏扁扁嘴,说不好吃,时宜就说这是她做的,必须吃完,他哦了一声,被妈妈发现时他还在认真嚼嚼嚼,好险没给他喂弱智。
昏黄路灯投下斜斜光影,记忆里乖巧听话的弟弟变成了她需要抬头才能看清的男生模样。
风也和缓,这一刻都变得漫长,时间的丝线只有触碰时才折射细碎的光。
他以往总慢她半步,在她身后不近不远处跟着,今天却走得比她快。倾斜着的同一束光,先照过他肩头,而后流淌过她的发尾。
影子在路上慢慢变长,恰如青春期的骨骼生长,明明每天都在见面,每天却愈加陌生,说话时沙哑嗓音像柄锐利的刀,于是对话越来越沉默。
洗漱台前,明明同时望向镜子中的对方,出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两张脸。
初初长成少年的脸,线条锋利,利落干净。
她们的时间轴在同一日,生命的刻度却又不完全对等,他燥热不宁的夏季已经开始,未知又无法探寻的隐蔽躁动如同蝉鸣时刻不休,时时扰得心烦。
她明明是姐姐,却在某个时刻,恍惚间发现,树木会生出不同枝桠,风会吹向不同方向,双生不代表永恒不变,作为姐姐的她不会时时刻刻走在他前面。
照不见的暗色覆盖遮掩在她校服裙摆下,她停住脚步,等影子重回她脚下,又轻轻跺了跺,交替着踩了踩。
时晏停了下来,转身回头,路灯与月光只在他背后,在他发梢映照出暖调的光。
他故作轻松开口。
“时宜。”
“你不会要早恋了吧?”
……
本来已经写完,自己看的时候,感觉姐弟会在这个普通平静的夜晚,有不一样的心境,所以删了又重写。
好极了,所以本来该出场的男四呢?(????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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