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要求,他照做。
这几乎是他刻入本能的动作
“猜猜原因,你该清楚。”
“是早上的事吗?”他试探着问。
那真的是个意外,他太怕一切都是梦而已,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吻她,想在风浪中寻求一个锚点——确认她是真实的。
她摇头,“在这种事上,就算你偶有违逆,我也从没罚过你。何况,我当时表了态不会追究。”
他做错什么了吗?
顾泽很快得出一个答案,他认为自己做的还算隐秘,她会知道吗?
如果她是在虚张声势呢,他就不该承认。
他拿不准主意。
“想不通的话,我告诉你。”
“我让你送何络寒离开,没让你杀了他。”
“顾泽,你违背我的命令了,你甚至提前编造了一套说辞来搪塞我。”
她捏住他的脸,低下头,眼中神色晦暗不明,“你打算背叛我吗?”
死一般的寂静。
“没有这回事。”他说。
“你直到现在,还在试图欺骗我。”
她气极反笑,一巴掌扇在顾泽脸上,他身体歪向一边,又重新跪直,嘴角流血了,脸也逐渐红肿起来。
一阵耳鸣过后,顾泽才感受到火辣辣的痛感,他抹了下嘴唇,指腹上留有血迹,他低声问:“那个人,很重要吗?比我更重要吗?”
他杀不得吗?
苏南煜反手又是一巴掌。
这次力气更大,她自己的手掌都被震麻了,在衣袖下微微发抖。
“顾泽你给我听好了。”
“我根本不在意你想杀谁,为什么杀,只要于我没有用处,你想怎么处置都行。”
“前提是,你不能骗我,不能阳奉阴违。”
“如果我今天下命令的时候,你告诉我,你想杀了何络寒,我连理由都不会过问。”
顾泽愣了愣,抬起头,样子很狼狈。
许久,他说:“可是你会讨厌这样的我。”
那些凌虐的手段,他使着,像吃饭喝水一样平常,她不会想要如此残忍恶毒的枕边人。
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,于是把话题转向另一边。
“暴室有针孔摄像头。”
“我都看得见。”
顾泽像最后一层屏障也被剥离,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,只剩本能——抓着她的裤脚,声音颤抖,“阿煜,阿煜。”
“我想说的是,我没有讨厌你。”
她弯下腰,握住顾泽冰冷的手,“你知道西方的教会吗,向神明告解,就能洗清罪孽求得原谅。”
“只要你对我坦诚,这算不上过错。”
她擦去顾泽脸上的血迹,“现在告诉我,以后你会怎么做?”
她的动作语气极尽温柔,与刚刚截然相反。
顾泽不自觉地哽咽。
他不怕疼,不怕被责备辱骂,但他以为自己要被抛弃时,他几乎崩溃,他真心实意地感到后悔。
“我会……绝对坦诚,无论什么事,先请求你允准,绝不擅自做主,不会隐瞒,不会欺骗。”
她吻上他的额头。
“我会罚你。”
“十六鞭,你受过了,这件事就到此为止,我会忘记,但你要好好记得。”
“顾泽,你得让我敢信你。”
鞭刑是瑾帆会内部极严重的惩罚。
十六下,是极限了。
她攥紧藤鞭,心一点一点坠下去。
那时候,顾泽也是相同的心情吗。
……
医生飞快地掰着安瓿瓶,抽取药剂注入顾泽淡青色的血管。
“是不是我少加一天班,你给我发工资的时候就觉得亏得慌?”
医生这话是对苏南煜说的。
他顿了顿,又对顾泽道:“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?”
顾泽脸色还很苍白,仰头无辜道:“我听阿煜的。”
“……”
回到卧室,苏南煜把一杯热牛奶推到他面前。
顾泽喜欢喝牛奶,这一点从表面上无论如何也看不出。
她犹记得,那是顾泽来到瑾帆会的第二天,当时她五岁,手里捧着盒全脂奶,喝一口吐半口,不情愿极了。
而那个在她眼里和哥哥一样有着大人身高的少年,既羡慕又委屈地悄悄看她。
于是趁苏南瑾不在,她把牛奶盒高高举起,正好碰到他的手指尖。
那天他们分享了同一盒牛奶。
没过多久,苏南瑾请人打了个木箱,里面有两个玻璃瓶,每天早上有人摇叁声铃,两个空瓶就变成了两瓶牛奶,她垮着脸喝,顾泽津津有味地喝。
……
顾泽愣住了,没有去接。
“我亲自……呃,亲自看着人加热的。”她尴尬地停顿了一下,“不喝我拿走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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